徐純?yōu)橐晃皇耪邷蕚浠瘖y工具 記者胡冬冬 攝
偷報志愿
用殯葬服務紀念逝去父親
面對記者的到來,性格慢熱的徐純顯得有些害羞。當問及為何選擇這份工作時,徐純眼里忍不住有淚光閃過。
2012年上半年,17歲的徐純還在上高二。一天,親戚突然趕到學校把她直接接到了殯儀館。在父親火化前,她見到了他最后一面。
“爸爸是在我初中畢業(yè)那年開始生病的,好像是肝臟附近的血管腫瘤破裂去世的”,談到爸爸離世的具體細節(jié),徐純不愿回憶。第一次經(jīng)歷摯愛親人的離開,也讓她第一次思考生死和親情,她才突然發(fā)覺父愛如山,爸爸用隱忍方式一直愛著她。
爸爸的遺體經(jīng)防腐整容師的手后,顯得精神了許多,這也讓徐純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到這一職業(yè),并埋下了對這一職業(yè)敬畏和向往的種子。
高考結束后,在填寫志愿時,對爸爸去世的那份遺憾在心底推動著徐純的選擇,她希望報一門可以去彌補心愿的專業(yè),她瞞著家人偷偷報考了武漢民政職業(yè)學院現(xiàn)代殯儀技術與管理專業(yè),“我選擇前,就已經(jīng)明白,我未來的工作環(huán)境會是怎樣的,大概知道會面臨什么”。
徐純說,工作3年來,家里親戚的指責和不解持續(xù)存在,“時間會說明一切,沒有一個人會逃開死亡,我在心底祝福所有親人都過得好”。
慰藉家屬
去世女子以最美儀容穿婚紗
徐純說,因為自己經(jīng)歷過生死離別,所以能設身處地理解家屬的遺憾和難過。
2016年,一位年輕女子因車禍去世,離婚期還差十來天。女子的未婚夫和父母都提出來,希望她能穿上婚紗,以最完美最動人的模樣與大家告別。“聽到家屬這樣的要求,我內(nèi)心是十分感動的,我們組好幾個工作人員都認認真真,盡可能恢復女子原貌,讓她以最美的儀容穿上婚紗”,徐純說,這場不是婚禮的婚禮,慰藉了家屬的悲傷,當女子家人一起給防腐整容師們鞠躬時,就是她和其他工作人員最有成就感的時刻。
“其實化妝反而不是最難的部分,對遺體進行潔身穿衣才最耗費時間”,徐純說,遇到一些非正常去世的逝者,防腐整容組需要出動四五個人手,一起用外科醫(yī)生的器材,為逝者進行傷口縫合,超過5個多小時是常有的事。平均下來她每天要為20位左右逝者清洗和化妝。在碰觸遺體前,組里的成員都會畢恭畢敬為逝者鞠上一躬,“我在為他們清洗身體時,會在內(nèi)心與他們對話,盼他們安息。有時候我想,生命或許是不息的,只是轉換了存在形式”。
昨日,是農(nóng)歷清明節(jié)。清晨,天空烏云密布,小雨淅淅瀝瀝。23歲的徐純從漢口殯儀館的員工宿舍簡單洗漱后,趕在6點30分正式上班前到達工作崗位。清明時節(jié),是漢口殯儀館最忙的時段,館內(nèi)設有骨灰寄存服務,不少家屬都會趕來掃墓。
“我們的工作崗位叫防腐整容師,就是大家叫的‘入殮師’”,1994年出生在武漢洪山區(qū)的徐純,身高155厘米,看起來瘦弱,但工作業(yè)務上卻一點不含糊。目前,她是館內(nèi)防腐整容組13名員工中唯一的女性,從2015年7月入職,工作馬上要滿3年。
上午10點30分,徐純已為10多位逝者化妝,為3位逝者潔身穿衣,還搭手幫著抬逝者到火化間完成火化,除了正常上班到下午4點,徐純還要額外值班,幫助當日的迎賓服務。
“這個工作挺好挺重要的。人人都會有走到人生終點的一天,白衣天使迎接生命到來,我就做一個黑衣天使,讓在這個世界游歷完的生命,安詳?shù)氐诌_天國。”——徐純
黑衣天使
對她而言這是一種使命
徐純說她將殯儀館當作一所進行死亡教育的學堂,她認為這是現(xiàn)代教育體系下缺失的。
“人人都會有走到人生終點的一天,白衣天使迎接生命到來,我就做一個黑衣天使,讓在這個世界游歷完的生命,安詳?shù)氐诌_天國。”徐純說,她是價值追求型人格,這份工作并沒有外界傳說中的高薪,工資三千左右,對她來說,是一種使命,送逝者最后一程。如果有什么不好,就是殯葬人很難找到對象。
由于來自社會的壓力太大,一些防腐整容師不得不改行,就在徐純工作的近3年時間里,她大學班上近三分之二同學都改行了。“我們稱呼防腐整容工作為‘內(nèi)勤’,在外,面對不熟悉的朋友,都不會談及自己的工作”,徐純說,一些朋友的婚禮,如果對方?jīng)]有邀請,內(nèi)勤工作人員都會選擇不去現(xiàn)場。
由于見證了無數(shù)生死,殯葬工作人員的心態(tài)格外豁達,很多事情都不會計較,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反而化繁為簡,多了些真誠。
徐純說,好多殯葬人都是內(nèi)部解決了個人問題,但她還是相信緣分,23歲的她一直在等待屬于自己的那份愛情到來,“就算對我人生重要的愛情,也希望他是能理解我的工作、敬畏和理解生命。”(記者莫梓芫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