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,周圍人陸續(xù)陽了。
朋友圈打工人也一下被分成了兩撥——
一波膽戰(zhàn)心驚的“天選打工人”,一波居家掙扎的“陽工”。
【資料圖】
@ 湊湊 身邊出現(xiàn)第二個中招同事時,她就慌了。
第二天她就兩道杠了,發(fā)著 40 度高燒開線上會,咳得像有 QQ 好友不斷上線。
@ 老龐 中招正好趕上項目節(jié)點,報告書當天就要交。
她屬于“斬腰株”,打個噴嚏就能斷成兩截,根本沒法坐著工作。
那天她窩在床上像個蠕蟲,一天吃 4 粒布洛芬,但還是在截至日期前把報告丟進了郵箱。
即使在新冠的洪流里,也沒人能逃脫當社畜的命運。你從一個坐著的打工人,變成躺著、趴著、擰著、燒著的陽性社畜。
我越來越確定黃西在脫口秀里說的那句話:
“我們想要工作的錢,工作想要我們的命?!?/strong>
很多人不是無意識的:我知道,我也害怕。
但實操起來,工作繼續(xù)往前挪,健康通通往后放。
@ yuuuuuu 說:
“每次熬大夜,都覺得自己離猝死很近,但又帶著點僥幸心理,覺得這種事不會發(fā)生在自己身上,起碼不會現(xiàn)在發(fā)生。”
@ 布道 長期腰痛,每次拍核磁共振,她從前一天晚上就開始失眠,怕突出,怕手術,怕癱瘓。翻來覆去地焦慮,但第二天,一坐還是 10 小時。
“我覺得我停不下來?!?/strong>
我想起《怎么辦脫口秀》里,被全員指認“最不健康”的王建國。
體重飆到 108 公斤,體脂超過 30%,身體很多指標都不正常。
體檢時護士叮囑他,“健康才是你現(xiàn)在首先要重視的東西?!?/strong>
他低著頭:“其實我也知道注意點啥,但沒辦法?!?/p>
我太了解這種感受了。
健康問題就像懸在打工人頭上的達摩克里斯劍。
你知道它在那里,也知道隨時可能落下來,但在這之前,僥幸地覺得熬夜、透支、過勞,都可以繼續(xù)。
為什么我們不敢停下來?
最近我常在想這個問題。
不敢請病假,不敢休息,不敢辭職,不敢 gap,甚至很多人主動過勞。
我想知道,我們以身體換取的那一種命運是什么。
我看到有人被困在系統(tǒng)里:
@ 掌柜 說:“ 看看手機上的項目排期,消不盡的列表小紅點和看不完的數(shù)據(jù)分析,你就知道為什么停不下來。”
事情一環(huán)扣一環(huán),而你就像多米諾骨牌中的一張,是被推著走的。
有人被困在需求里:
“每個月房貸 2w,上個月兒子興趣班,一下就拿走 5000,更不用說家里老人有個小痛小災也得花錢,你停下來,怎么生活?”@ 自擾
也有人困在意義里:
“上一份工作被裁,我清楚地從主管的眼神里,看到了:你不行。對于我們這行人來說,停下來,你就是個 loser?!盄 林可
我們就像只被困住的老鼠,有焦慮、有倦怠、有恐懼,只能不停地跑不停地轉,去附和各種各樣的規(guī)則。
久而久之,到底是我自己的主觀意愿,還是被現(xiàn)實潛移默化逼著走,這兩者已經(jīng)分不清了,我只知道我要去做而已。
我想起之前有個網(wǎng)友在評論里吐槽:“工作的意義,就在于無論怎么樣,你都得堅持下去”。
什么都不是意義,“扛”才是。
先是時間被吞掉,緊接著生活被吞并,其次是我們的情緒、情感,最后是身體。
打工人已經(jīng)退到了最后一步。
真的不能停下來嗎?
我想起之前認識的讀者@ 艾米不愁 。
去年年底,項目高峰期,她手里攥著 4 條線,每天凌晨 3、4 點下班,覺得自己還能再撐一下。
后來被強行按暫停鍵,是因為在醫(yī)院查出了腸結核。
躺在醫(yī)院那 3 個月,她一直在琢磨羅翔的那句話:“人要學會承認自己的有限性?!?/strong>
有時候身體比你自己更誠實,也更知道你需要什么。
出院回到單位,她強制性給自己設“鬧鐘”:
沒有特殊情況的話,到點必須吃飯,累了就煮個養(yǎng)生茶摸摸魚。最重要的一點是:晚上 10 點和所有工作斷聯(lián),先睡覺。
“慢慢你就會發(fā)現(xiàn),那些之前你拼命想撐起來的工作,即使你不做也沒什么?!?/strong>
沒有什么工作,是你必須要熬夜透支身體去完成的,如果有,就明確拒絕。
還有@ Q ,她前段時間熬不下去裸辭了。
離開上海第一件事,去了北疆喀納斯徒步。
晚上和驢友們在小黑湖數(shù)星星,在魔鬼城發(fā)呆的時候,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過那么多的時間。
后來她在老家找了工作,朝九晚六,雖然偶爾會不甘心,糾結要不要回上海,但在家里,她解鎖了很多生活的 B 面。
和父母旅行、陪朋友逛街,母單 solo 的她還談了人生第一次戀愛。
“以前總是聽人說,只有壞的東西才會停下來,但后來發(fā)現(xiàn),停下來,是為了擁抱到更多的東西。”
能給你生活加把勁的,永遠是工作之外的東西。
其實,最近我也越來越感受到那些傳統(tǒng)的、固化的東西帶來的弊端。
“輕傷不下火線” “能者多勞”“跳出舒適區(qū)”,這些從小刻在我們腦子里的東西,很多時候就像一場騙局。
我甚至開始懷疑“優(yōu)秀”的意義,那些以透支為代價的自我完善,是不是真的值得。
在《圓桌派》里,李松蔚曾說,我們特別容易被工作 pua,很多時候是因為從小受的教育。
很多人告訴你,要突破舒適圈,要接納和感受讓你痛苦的東西,那些才是成長。
所以我們會期待不停往上跳,想要有更好的業(yè)績,拿更好的title,掙更高的薪水。
我們會默認,這些是比健康更重要的。
齊格蒙特·鮑曼在《工作、消費主義和新窮人》中也提到過工作倫理對人的訓化,其中一條就是:“除非是為了完成更多工作而蓄力,否則休息就是不體面?!?/strong>
它會不斷模糊掉生活和工作的界限,驅動著你讓渡自己的時間和精力。
即使我們無法改變越轉越快的社會車輪,但起碼,不要讓“必須拼命”的觀念植入我們的大腦和身體,不要被動地向不合理的制度屈服和順從。
我一直相信許倬云的那句:“工作是在雕塑我們自己?!?/strong>
所有的選擇里,你必須先選擇你自己,你得先存在,一切才有意義。
我還想告訴你的是,不要沉默。
總是沉默的話,那些屬于你的權益和自由,會被模糊掉。
采訪@ 麻不溜 時,她說了句話挺戳我:很多人的工作狀態(tài)都是“忍”,一邊干一邊默默忍耐,直到忍不下去,再做另一份工作。
這種隱忍其實很大程度上,默認他們可以繼續(xù)不理解、繼續(xù)侵占你的時間和精力。
所以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手里的急活越來越多,有時候想休息還被說“懈怠”“逃避工作”時,@ 麻不溜 的第一反應是:“我不慣著了。”
她換了企業(yè)微信,下班不再帶電腦,晚上10點后不再回工作信息,周末就跑出去看展、露營、健身。
你和工作就是一場拉扯,在這場拉扯里,你總得對抗點什么。
它會無限制地侵蝕我們,但主動權在自己手里,別一味退讓和縮減自己的空間,別讓自己在隱忍中崩盤。
最后,我想分享威廉·格納齊諾的一句話給你:
“生命不過是一個長長的雨天,而身體是一把給這天用的雨傘?!?/strong>
它支撐著你的生活、工作、愛情、理想,是一切生活的底氣。
你要守好這把傘,帶它好好過這長長的一生。
撰稿:芯茹
責編:袁三點